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是气所磅礴,五岳倒为轻。当其贯日月,意气素霓生。登封多泰岳,巡狩遍沧溟。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事了拂衣去,飒沓如流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明日隔山岳,深藏功与名。

【FF14】【光喵】枪与诗

  依然吃不到粮无奈自割腿肉系列。姑且算是之前那篇小学生日记体光喵文的正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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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是不愿去更温暖宜人的林地或石绿湖疗养而非要待在这冰天雪地寒风怒号的库尔札斯吗?”

  光之战士将带来的慰问品放下,给了枪术教师一个问候的拥抱。

  “疗养什么,我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

  “是吗?您向素昧平生的冒险者们抱怨旧伤隐隐作痛,却对身为弟子的我缄口不提,还真是厚此薄彼……”

  “……什么旧伤疼,没有的事!”

  “不要讳疾忌医呀,师父。”听对方如料想般矢口否认,一贯乖顺的学生认真反驳道。

  “无论如何,我不能离开伊修加德,现在龙骑士团比以往更需要我……”

  “不足的战力,由我来填补就行了吧。”

  “……还有……还有埃斯蒂尼安……”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垂下头小声道,“我不愿……在他回来时找不到我。”

  听到埃斯蒂尼安的名字,光之战士长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又一次的劝说。

  翘首期盼着伊修加德骄傲的苍天之龙骑士归还的,又岂止是雅伯里克一人呢。

  “对了,有关于埃斯蒂尼安的新消息吗?”

  “没有。”

  “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嗯。”

  “那么,厄丝蒂安呢?”

  “她……厄丝蒂安她……”光之战士欲言又止,面对师长探询的目光禁不住移开了视线,“……也没有。”

  “……你说谎的技巧还是那么不高明啊。”雅伯里克踏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光之战士的双肩,“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她……她控制不住体内的龙血之力,在彻底化身为龙族之前,厄丝蒂安拜托我……我……”

  光之战士几次踌躇,仍是没有把话说完,但雅伯里克已自他眸中的沉痛里读懂了一切。

  “……我明白了。”年近半百的男人松开了紧握的手,脸上风霜刻下的沟痕渐被泪水填满,“可怜的孩子……唉……”

  “……”

  光之战士沉默下来,背后斜指苍天的盖博尔格仿佛也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就在此前,他刚拼尽全力从邪龙之影的魔爪下成功解救出了埃斯蒂尼安,但类似的幸运却没有发生第二次。

  好在痛失挚友和同伴的经历,传说中的英雄已遭遇得足够多。他终是学会了将心中的郁火尽数倾泻于战场之上。而这显然不是他的首创。

  当他满怀着悲哀与愤怒向负隅顽抗的龙族挥舞长枪时,那拼命又愚蠢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埃斯蒂尼安。

  ——一直以来孤独地、倔强地战斗着的埃斯蒂尼安。

  可惜哪怕他与他的灵魂在际遇上再接近,眼下自己与师兄却是陌路。

  一个在此地彷徨无依,一个不知于何处漂泊无定。

  相见知何期?

  光之战士不无失落地想到。


  重刺解决了眼前的蜥脚龙,转身一招龙炎冲拔地而起,落下时盖博尔格准确洞穿了试图绕背偷袭的变种龙要害,随着一声惨嚎,龙族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屠龙如杀鸡的勇者不疾不徐地拔出长枪,小心地不让喷射而出的血液溅上自己,随手一抖,甩净了枪上的血污。

  清扫完龙堡这边的战场,今日的剿杀任务就算告一段落了。

  人龙和谈初成,持续千年的龙诗战争即将画上句点之际,本近平息的龙族乱党却因邪龙之影的回归而再兴波澜。又恰逢龙骑士团接连损失位居首次席的两员大将,对付各地群起的邪龙眷属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一来,团中的工作倒大半落在了编外的另一位苍天之龙骑士身上。

  此时重任在肩的人乘上黑陆行鸟,翩翩飞抵皇都,果见一个佩枪的身影正踞立于隼巢的高处等待着他。

  那是龙骑士团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尖锐枪·阿莱姆贝,一如往常等待着与他的切磋。

  若是在以往,凭光之战士的和善性格,他一定会尽量避免像这样的无谓争斗,但现在他渴望投身战场。一个心碎的人需要以无休止的战斗来麻痹他那被痛苦霸凌着的神经,再顺便解了缺兵少将的伊修加德的燃眉之急。

  何况阿莱姆贝是个很活泼的年轻人,他并不讨厌他。尤其他经常表现出的异乎寻常的热忱态度,总能令他想起另一位故人。

  ——虽然,此时想起那位故人,每一段过去都已成为了令他伤怀的回忆。

  光之战士摇摇脑袋驱除杂念,提枪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盖博尔格舞出个枪花,平端在了胸前。

  两柄枪上星火盛放,如库尔札斯河的河水般清澈,如库尔札斯河的光辉般纯白。


  “那个……阿莱姆贝……”徒然陷入悲伤总是无益,他换了个话题,“是您的新弟子吗?”

  “……啊,是啊。”雅伯里克拭去泪水,带着几分自豪微笑道,“怎么样,他?没给我丢脸吧?”

  “果然是师弟呀……当然,他很好。”

  能与不动用超越之力、龙之力的他几乎打成平手,应该是很不错的水准了。

  “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哪里,师弟嘛,应该的。”

  一边点头回话,一边想起自己当师弟时的情况,不自觉神游起来。以武力喂招来照顾师弟算不算是本门的优良传统?

  只不过当年他那位师兄“照顾”他时稍微有点过火罢了。


  第一次听说埃斯蒂尼安这名字时,被人们誉为光之战士的他在枪术一道还是个十足的新手,而埃斯蒂尼安之骁勇已堪为龙骑士的楷模。可偏偏却是新手的他接到了来自皇都追捕埃斯蒂尼安的委托。初次的见面来得比预期的还要快,只不过缺少了想象中应有的交锋。不知何故,原本咄咄逼人的龙骑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扔下句“我会记住你的”这样说不清是挑衅还是善意的台词收起枪一跃而去,留下“追捕”他的新人呆立原地满头雾水,某种异样的感觉于心头悄悄泛起。

  当然,不久之后他知道了原来那就是同为被龙眼选中的苍天之龙骑士、仅存于两人之间的所谓羁绊,一种类似于心电感应的玄妙东西。但这点灵犀相通的默契并不妨碍宿命中该来的战斗终究会来,尽管剧情已是一再反转。

  那人突如其来的激忿不平为彼此划下了无法逾越的鸿沟,忠言与呼唤都到达不了他耳际,唯有五尺长枪刺破片片飞雪、涉过重重阻隔,最后轻轻点在离他咽喉寸许的地方。

  伊修加德首席龙骑士、骄傲不可一世的埃斯蒂尼安败了,败在了刚成为龙骑士的他手上。

  彼时他却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那场战斗他赢得艰难,支撑着他取胜的信念,其实来自对手曾经的一句空言——

  “与我并肩战斗吧。”

  既说了并肩战斗,为何又要拔枪相向呢?

  直到再次重逢前,恐怕他都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且不说舞刀弄枪大打出手算不算是照顾师弟,他的师兄埃斯蒂尼安确乎是有一分温柔的,他见识过。

  不是主动揽下摘七天树果子这种琐碎活计的牢靠,不是为他出言批评阿尔菲诺的体贴。只是在篝火夜,当他抓了只野兔准备为大家改善伙食却遭到伊塞勒的极力反对时,埃斯蒂尼安接过了兔子,附和着他着实称赞了一番兔肉的美味。

  ——然后轻描淡写地放跑了它。


  又略寒暄几句,他辞别了雅伯里克向北而行,却在不经意的转头间,于高高的占星台顶发现了一个睽违已久的熟悉身影。

  似是感受到了他投去的视线,那人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岩石之后。

  埃斯蒂尼安!

  起初他还半信半疑,但看到那跳跃的身姿后,他能完全肯定了。

  一定是近乡情怯的愧意使师兄不愿在雅伯里克跟前露面,不过竟连他也躲着不见,这害羞得有点过了吧?

  不及多想,他也立刻跳起朝着那道身影飞奔过去。

  这一次,还能再赶上吗?


  你是因何执剑,又是为何挥剑?

  多年之前,他的启蒙剑术老师曾这样问他。

  那时年岁尚幼、不知人间疾苦的他傻乎乎地回答了正义二字。而今遍历辛酸、明白这二字背后的沉重代价后,他仍坚信着正义,却已不会再将它宣之于口。

  为何握枪?

  为了保护所爱之人。

  假如雅伯里克问他同样问题的话,他大概会如此回答吧。

  埃斯蒂尼安那句并肩战斗的邀请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为了有朝一日能实现它,他以师兄为榜样刻苦进行着龙骑士的修行,可真正等到这誓言兑现,却是很久以后。

  他们乘着小型飞空艇双双突入邪龙巢穴,经历一番苦战后胜利凯旋,从此两位苍天之龙骑士齐心协力讨伐尼德霍格的故事在伊修加德的吟游诗人口中传唱不息。

  那时他以为埃斯蒂尼安就这样成为了他的生死之交,但不幸的变故接踵而至。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作邪龙之影自他头上掠过,飞向不可及的天边。


  追逐。

  追逐、追逐。

  在茫茫雪地上,在猎猎寒风中。

  从初识到现在,他总是在追逐着埃斯蒂尼安。无论是他刚拿到龙骑士水晶时,还是他学成出师后,埃斯蒂尼安像一杆标尺,笔直插在他心中名为仰慕的高地上。

  当然,这仰慕后来变成了爱慕。

  可惜的是,他爱慕的对象从未回头看过他,埃斯蒂尼安也只顾着一心孜孜追逐他自己的目标——被他视作此生最大仇敌的尼德霍格。而当尼德霍格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后,他选择了抛下亲朋与故土独自远走他乡。


  艾欧泽亚的英雄在仓惶败退的人潮中孤身逆流而上,宛如一条洄游的鲑鱼。

  邪龙之影挟完全的龙眼之力,威能倍增,已远非常人所能抵挡。即使强大如光之战士,与之对敌的结果如何亦殊为难料,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会救出埃斯蒂尼安,一定!

  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尽管作了最坏的打算,真正的战斗仍比想象中艰难了许多。生死相搏的时刻不容有半点分心,他却不得不顾虑一枪刺出之后,埃斯蒂尼安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唯有在人形龙影变换的刹那,才是他攻击的唯一机会。

  在间不容发之际要想抓住那样一个转瞬即逝的破绽,这大概比在翻云雾海找寻一只躲藏起来的莫古力还要困难得多。

  万幸的是,他做到了。

  光之加护与圣龙之力超度了尼德霍格的亡魂,扔掉两枚龙眼后,他拖着疲累不堪的伤躯想去察看埃斯蒂尼安的状况,谁知却被艾默里克捷足先登。

  之前一直在后方观战的总骑士长抱起了失去意识的埃斯蒂尼安,好心地拒绝了他试图接手的举动,还关怀备至地指挥了一队医护人员过来强行拖走他去治疗,自己则抱着埃斯蒂尼安迤迤然走过长街。

  ——看在多年暗恋无果的他眼里,简直比置身于一万只尼德霍格的死亡轮回烈焰里还要痛苦。


  你追我赶的游戏在钢卫塔迎来了终结。

  他缓步走向停伫在道路尽头的埃斯蒂尼安,轻手轻脚得怕惊破了一个美梦。

  身披龙骑士盔甲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也在等待着他的靠近。

  “好久不见,”光之战士微笑道,“埃斯蒂尼安,我的师兄。”

  “确实好久不见,你……还好吧,雅伯里克……师父他……”打过简单的招呼,埃斯蒂尼安微侧过脸,低下了头,然后陡然发出一声惊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咦你看,这里有几行字……”

  光之战士的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

  他想起自己日常驻足于钢卫塔思念意中人时,曾心血来潮以枪代笔在雪地上写下了一首情诗,经过这几天的风冻,想必已成为了凿凿的冰雕。

  他一直未敢表白的恋情,难道就要这样暴露了么?

  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埃斯蒂尼安已辨认着字迹慢慢吟诵道:

  “冰原寥廓,寒霜其烁。
  “所爱在侧,吾心酡酡。
  “惚兮恍兮,如舟未泊。
  “此情虽挚,言出而讷。
  “既惧询兮,复惧求索。
  “患得患失,衷曲难摹。
  “冻土皑皑,冷雪其落。
  “所爱在彼,吾心恻恻。
  “遥兮念兮,云海远隔。
  “此情虽深,莫为之说。
  “既往以终,来日犹可?
  “相思无寄,尺素难托。”

  “……”久经沙场的光之战士在情场的经验却是完全空白,那头一边念着,这头他的脸色已是通红。

  “好像是一首诗……”埃斯蒂尼安歪着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

  他终于回过神来,一招荆棘环刺扫平了圆台上的冰雪。埃斯蒂尼安略显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

  “怎么了?”

  “呃……师父他很好,倒是……”他支吾着想到了个蹩脚的借口,“好久没与师兄切磋枪法了,不如……”

  “好啊。”

  结果不疑有他,埃斯蒂尼安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实力如此强劲的对手,埃斯蒂尼安驾驭自如的龙之力几乎可以与海德林给予他的庇佑相媲美。

  “就让我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苍天之龙骑士!”

  ——这样满满的自信,可不是没有来由的。

  但他还不想输,至少现在不行。

  他与师兄应该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不应是兵戎相见的仇敌啊!

  初出茅庐的龙骑新人咬紧牙关,格挡住对方一次又一次的重击。飞雪簌簌而落,与扬起的劲风绞在一处,凄凉又肃杀地覆上钢卫塔。

  在无数次艰辛的防守之后,终于他瞅准空隙作出了反击。

  长枪刺破重重飞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抵他的梦想、他的憧憬、他的灵魂之所系——


  朔风呼啸,一阵紧似一阵,枪与枪的交击声却渐渐由密转疏,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战斗未分胜败。

  ——何必再分胜败?在这钢卫塔中有太多当初反目交战时的回忆。

  光之战士收起枪,顺手摘下了埃斯蒂尼安的头盔。

  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颇近,近得他能看清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己。

  不知是谁的呼吸突然乱了节拍。

  “……刚刚那首诗……”也许是吹刮的风太冷,也许是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光之战士涨红了双颊,“其实还有下文……”

  “嗯?”

  “所爱在侧,擎枪纵歌……”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他抬手抚上心上人的白发,直视他的双眸,款款吐出了告白的字句,“白首故知,愿谐琴瑟。我心唯此,君心何若?”

  “……”尽管对古典文学一窍不通,但埃斯蒂尼安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眼前人的动作、表情、眼神无一不昭示着诗意,一时倒愣住了。

  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光之战士顺势小心翼翼地捧过他的后脑,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多么温柔的吻啊,正如光之战士其人。

  埃斯蒂尼安笑了笑,然后一把反搂住对方,将双唇凑上。

  直刺!跳跃!贯通刺!龙炎冲!樱花怒放!

  “接吻应该这样才对啊,我的傻师弟!”


  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凝视彼此,又相拥着滚倒在地。

  两条人影合而为一。

  钢卫塔中冰消雪尽,风也不知何时停息了。

  原本刻在地上的情诗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另一首崭新的诗篇。

  ——关于枪,关于爱,关于伊修加德的春天。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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