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3.3救过师兄后就A了所以可供挖掘的素材仅限3.3之前。
感觉组团那段应该有很多可以衍生啊，随便试着写一点。希望是抛砖引玉。
私设男精全职制霸光战非公式光。
内含光喵冰狗血白学现场，慎入。
非常OO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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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昔
尘世里跌撞着前行的凡人们，或多或少总有一些隐秘又不足与外人道的过去。
被掩藏的记忆，深埋内心的温暖，故土，童年，诸如此类。
而今晚的主题就是尽己所能地披露它们。
龙骑士、冒险者、冰之巫女、来自萨雷安的小少爷，他们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甚至他与伊塞勒还一度是兵戎相见的敌对立场，在安营后百无聊赖的夜晚，这样的闲谈无疑是打发时间并快速增进彼此了解的一种有效手段。
埃斯蒂尼安信手把火堆拨旺。他刚刚作过了发言，讲述了他在芬戴尔村撒野的孩提时光，接下来该轮到那个人了。
“我……”
一向安静寡言的精灵艰难地开了个头。篝火边围坐着的人一齐凝注着他。
看来大家都如他一样，对这位享誉艾欧泽亚的英雄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呃……”
但踌躇再三，光之战士只是低下头，闷声道：“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涉世未深的阿尔菲诺率先表达了他的不满。伊塞勒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每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总是充满了不幸与离乱。身为异端者领袖的冰之巫女恐怕对此深有体会。
夜深了，埃斯蒂尼安决定不强人所难，不过那人似乎下了某种决心，略为整理了下情绪后，又开口了。
“我是被放逐的逆旅之人，来自大洋彼岸遥远的异邦。
“……”
艾欧泽亚最富盛名的吟游诗人拨弄着他的琴弦娓娓道来。那是一个压抑的故事，一名真正可以称得上英雄的人——尽管讲述者对这些往事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但埃斯蒂尼安能感受到草略字句里历历可数的光辉——为国家付出了所有，人们回报他的却是中伤与背叛。最后英雄被迫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踏上无尽的流亡。
这剧情，仿佛与早前发生在乌尔达哈的事雷同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是吗？”光之战士自嘲地一笑。
众人陷入了沉默。卑劣小人仰赖自己的无耻与虚伪欺凌着善良赤诚者，这样的悲剧令人扼腕，却随处都是。
“你难道就没想过……”埃斯蒂尼安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复仇吗？向伤害了你欺骗了你的那些人复仇。”
“复仇？我并不恨那些人……也无权否定他们。何况……”精灵闻言摇了摇头，望向龙骑士的蓝眼睛里盛满了忧郁，“即便我报了仇，已经失去的东西也再拿不回来了……”
“……”龙骑士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转过了脸。
那时的苍天之龙骑士一腔热血，心心念念就是杀死尼德霍格血债血偿，对如此消极悲观的论点自然嗤之以鼻——或许潜意识里他也知道逝去的一切不可挽回，但表意识里骄傲的他拒绝承认。复仇是二十多年来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支撑着他度过艰难岁月的最大动力。一旦失去这个目标的话……
很久之后，躺在病床上的埃斯蒂尼安咀嚼着这句话，想起尼德霍格烟消云散，心口处也随之变得空空洞洞，感到了无以言表的悲哀与痛苦。
经历过那样的阴谋与背叛、悲愤与绝望，也经历过像这样的空虚与苦闷，这就是他的战友、师弟、艾欧泽亚的光之战士吗？
该是怎样的觉悟，才造就了他面对蛮神时莫大的勇气？他似乎理解一点点了。
但埃斯蒂尼安不知道的是说出来的故事不过是冰山一角。而他的英雄总是自失去的沼泽中站起，拍拍泥尘举步前行，再迎来生命中更多的失去。
故事终了，该是就寝时间。和萨雷安小少爷最熟的人照例半哄半逼地赶他去帐篷里睡觉，以小孩子必须保证充足睡眠为由又一次拒绝了他想要参与守夜的要求，后者嘟哝着几乎每个少年都爱说的我才不是小孩子了之类的抱怨终究还是乖乖钻进了帐篷。俨然一副家长模样实际却比小孩子也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笑笑，坐回了火堆边。
“今晚该轮到我了。”
“你的伤，没事了吗？”伊塞勒一脸关切地问道，“还是再多休息下吧。与武神的战斗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至少这种事就让我……”
拥有着同样的超越之力能召唤冰神降临的冰之巫女似乎仍在为之前的铩羽耿耿于怀。
“不，伊塞勒你去睡吧。”真正从头到尾一点忙都没帮上的人赶紧开口道，“我来。”
伊塞勒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反身进了帐篷。坐在地上的人却没有动。
“你……”拙于口舌的龙骑士思索着措辞，该如何请这位大英雄放下他泛滥的责任心去休息，“你不睡吗？”
“谢谢，但我还不困。”光之战士挪了挪屁股，露出身下一截枯木，示意埃斯蒂尼安过来坐下，“再聊会吧。”
面对这样的邀请，他可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直以来萦绕在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身上的迷雾今晚不过刚揭开一小片，他迫切期待了解更多。
——这个击败过自己的人、他的师弟，他是如何成长为今天这样的？他都经历过什么？
埃斯蒂尼安闷头想着，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师弟身侧。
“那个……回想儿时的记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吧，阿尔菲诺那孩子真是……”光之战士不好意思地摊摊手，“抱歉。”
“……你是阿尔菲诺他亲爸……他哥哥吗？”埃斯蒂尼安嗤笑道，“不用道歉，我不介意——倒是你，把这么多别人的事一概揽到自己身上，不会太累吗？”
无论是旅途中不露声色地照顾阿尔菲诺也好，还是这趟为伊修加德缔结和平的旅途本身，这个人总是温柔地包容着一切、默默地奉献着自身。就连曾经对他拔枪相向的自己，也不见他有过丝毫怨怼之意。
闻言光之战士愣了愣，继而低下了头注视着火苗。
“我只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好而已。”
“……真是奢侈的愿望。”
“是啊……”饱经忧患的青年叹息着道，随即换了副坚定的口吻，“但是我会尽力。”
“……”
埃斯蒂尼安无言以对。他一向爱憎分明，理解不了这种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换作是别人的话早该嘲笑他不切实际，但他知道说着希望所有人都好的时候他的师弟是认真的，而且恐怕也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你已经很好了——甚至有点太好了。”
“哪里，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啊……”光之战士摇头，“就像那时候在乌尔达哈，我……”
“听着，你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负责，”一股没来由的焦躁使埃斯蒂尼安陡然加重语气，打断了对方，“做你自己，明白吗？”
精灵又愣了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眸中的愕然渐成感激。
“谢谢你这么说。”
“……也不用总是道谢。”
“噢。”
一时无话，唯有跃动的火光与漫天的星光细致地洒在两人身上。
“今晚的星空真美。”
一贯不解风月的龙骑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光之战士附和着也抬头看天。浓黑的夜幕上缀满了灿烂的星斗，点点闪烁着，仿佛彼此间正在交流着甜蜜的私语。
“其实……埃斯蒂尼安阁下也……唔……”
转过头来的埃斯蒂尼安正好看到了精灵青年微微蹙眉抚了抚胸口的小动作。
“伤口又疼了吗？果然还是应该早点休息的。”
“没事。”
“快去睡。”埃斯蒂尼安伸手推了推坐在身旁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阿尔菲诺艾默里克都准和我没完……喂？”
光之战士顺势倒在了草地上，以手作枕摆好了睡觉的姿势。
“那么我就先睡一会。别忘了后半夜叫醒我换你。”
“……别这样睡，手会发麻。”埃斯蒂尼安鬼使神差般地将自己的腿递了过去，凑到那颗装满了高贵品德的可爱脑袋底下。
“非常感谢。”光之战士接受了他的好意，于是他感到温暖的触感柔和地搁在了膝上。
“今晚的星空确实很美啊……晚安。”
说完这句，黑发精灵闭上了他漂亮的蓝眼睛，歪过头很快睡了过去。埃斯蒂尼安出神地盯着他的睡颜瞧了会，才想起似乎应该给人盖件衣服，却苦于身上穿着的都是冷硬的铠甲，只好烧旺篝火，静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日·食
原本埃斯蒂尼安为此行准备了足够多的伊修加德松饼作为干粮，但在穿越索姆阿尔灵峰之后，它们在刁曼的爪牙下化为了齑粉。祸不单行，雌龙还撕碎了一顶帐篷。清点行囊的时候，龙骑士气得冒烟，恨不能将已化作以太消散的龙族鞭尸泄愤。
“没关系，埃斯蒂尼安阁下。”光之战士笑着向他挥动双手，作了个安抚的手势，“好消息是——我这里还有一袋小麦粉。”
埃斯蒂尼安吃惊看着那个人从贴身处掏出了一个小布包。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那玩意？
但同样曾为流浪者的经历让埃斯蒂尼安很快理解了小布包存在的意义，那是以备万一时的应急口粮，现在被贡献了出来，也就意味着往后他们将面临三餐无着的窘境。
“虽然也不够接下来所有人吃的，不过这分量，我想应该正好可以做一个……”
冒险者神秘一笑，顿住了话头。
“……什么？”
“你们只要坐在原地等我就好了啦。”
埃斯蒂尼安眼见光之战士捋起袖子料理起那袋小麦粉，答案很快揭穿，他在做的是蛋糕之类的甜点。身经百战的家伙有节奏地吟唱着火球魔法，也不知曾有多少魔物丧生在了这样的火焰之下，但现在他只是用它来烤一盘蛋糕。
尽管目睹了制作过程，最后成品端上来的时候，埃斯蒂尼安仍是感到了惊艳。从其他人的表情上看，想必他们也是如此。圆锥状的蛋糕上点缀着奶油，上面均匀地洒了细细的一层可可粉——天晓得他又是打哪儿弄来这些材料的——圆锥顶上嵌着两枚栗子，装饰着一片香草叶。
“纪念我们的索姆阿尔灵峰之行，请用吧，索姆阿尔栗子蛋糕。”厨师微笑道。
埃斯蒂尼安这才注意到蛋糕的造型酷似艾欧泽亚最高峰，可惜来不及多欣赏它的精巧，餐刀很快把蛋糕切成了四瓣——其中一瓣装进了自己的碟子。龙骑士挖了一勺送入口中，绵软的蛋糕混合着浓郁的奶油巧克力味和栗子的香甜充斥舌尖，伊修加德顶级餐厅制作的甜品也不过如此了，何况是在材料用具均匮乏的野外？
“啊……实在是……太好吃了！嗯嗯……谢……”
阿尔菲诺代他发出了由衷赞美与感谢。
“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伊塞勒你觉得呢？”
始终未置一词的冰之巫女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她那一份，小声道：“请问……还有吗？呃……对不起，别在意……”
注意到空了的盘子和碗盆，伊塞勒红着脸低下了头。
“抱歉，材料只有这么多，不过……假如你不介意的话……”冒险者指了指自己碟子里的蛋糕，伊塞勒点了点头，脸上更红了。
堂堂异端者领袖冰之巫女，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爱吃甜食的年轻姑娘而已。
看到伊塞勒目光灼灼地盯着光之战士将自己那份蛋糕拨到她碟中，龙骑士忍不住出言讥讽：“真是贪吃的女人。”
“像你一样只知果腹而对食物的美味一无所知才是最大的悲哀。”伊塞勒反唇相讥。
“我认为慢慢品尝才是对美味的最高敬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主厨无奈摆手道，打断了他俩又一次话不投机的争吵，“等回伊修加德我再好好招待你们一次吧，管够。现在，安静吃饭。”
埃斯蒂尼安与冰之巫女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乖乖安静下来，一边继续享受着索姆阿尔栗子蛋糕的甜蜜滋味，一边心中期待着返程后的大餐。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次邀约终究未能兑现。再到后来，光之战士精心烹饪的食物只进了埃斯蒂尼安一个人的肚子，其时另一名受邀者冰之巫女伊塞勒，已经再也不需要吃任何东西了。
趁着冒险者返回格里达尼亚请求角尊协助顺便为众人带来补给的机会，今晚的话题自然而然就围绕着各人最喜欢的食物展开。认真细致的光之战士拿出小本子逐一记下了菜名。
“埃斯蒂尼安阁下喜欢吃些什么？”
“我啊……栗鼠肉排、盐烤公主鳟、红焖皮皮拉鱼、煎鸡油菌、金钱蘑炒鸡肉、芥末蛋——用渡渡鸟蛋来做，哦，跳蜥蛋也不错……”
冰之巫女一声冷笑：“是谁说别人贪吃的？”
“我只是在说我喜欢的菜，可没有要跟你抢食。”
听到“抢食”二字，伊塞勒明显被噎了一下，败下阵来，于是龙骑士继续流利地报了一串菜名。
“……盗龙熏肉、黑松露烩饭、草菇甘蓝卷……”
“没想到埃斯蒂尼安阁下对美食也颇有研究呢……”光之战士飞快地动着笔，冲着他笑了笑，“那么下次我研究新菜式时可否请您赏光？”
“荣幸之至。”
首席龙骑士喜好美食是伊修加德大小饭馆的共知，但受条件所限，一直以来，能让埃斯蒂尼安安静悠闲地待在餐厅品味美食的机会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只能露宿野外，嚼着烤焦的粗粝的龙肉，啃着为久置而烘干所有水分硬如铁石的伊修加德松饼来填饱肚子。
直到这趟旅程开启，虽然是在荒野，但只要一经那个人的巧手，无论多么平凡普通甚至劣等的食材总能焕发出不一样的生命力，让他尝到此前从未体会过的鲜美味道。
他简直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光之战士。
不，是认识他之后为何没有早点发现原来他的厨艺是如此高明呢？
可见当初一味舞枪弄棒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但光之战士的妙用又岂止在打架做饭而已。往后苍天之龙骑士总能不断地得到新发现，以及关于自己究竟有多蠢的新体会。
入夜，埃斯蒂尼安与冒险者默契地选择了露宿，把仅存的帐篷让给了女士与未成年人。两位苍天之龙骑士幕天席地双双仰躺着，沉默像天上的云一般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今晚的星空不似昨夜璀璨，天阴着，四野一片静谧，没有虫鸣，也没有风。
埃斯蒂尼安感到睡意渐渐爬上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转头看了看躺在身侧的人，光之战士表情专注地凝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嘿，你在研究占星术吗？”随便起了个话头以驱逐睡意。
“……嗯。”
没想到一句玩笑的调侃却是歪打正着，埃斯蒂尼安顿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萨雷安的占星学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些，仰望星空也是一种日常的修行。你看东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那是……埃斯蒂尼安阁下？”
“嗯？啊啊……我有在听。”
“睡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叫你。”光之战士了然地笑道，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可是很守规矩的，不像某个人。”
“……”
昨晚埃斯蒂尼安并没有如约按时喊醒冒险者替班守夜，为此收获了来自后者的一堆抱怨。
他明白眼前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于是放心地合上了眼，任凭睡意将他带进深沉的梦乡。
第三夜·色
或许是请动格里达尼亚的掌权人需要时间，或许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不管怎样，他们无所事事地度过了没有光之战士也没有目标的一天。龙骑士对于这样的等待感到焦躁，为此本就脾气不好的他又没少与冰之巫女拌嘴，惯常的和事佬不在，阿尔菲诺那孩子只能焦头烂额地努力阻止。终于夜色深沉，阿尔菲诺已经熟睡，他与伊塞勒之间反而迎来了难得的和平。
但安静平和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埃斯蒂尼安冷眼打量着默然不语的精灵女子，决定把某些事情挑明。
“喂，女人，我警告你——”龙骑士沉下脸粗声道，“不管你的目的为何，给我离那个人远点。”
伊塞勒抬头看向他，迅速理解了他口中的“那个人”所指为何。
“怎么，”外表冷艳的女精灵扬了扬她尖削的下巴，“碍着你了吗？”
“你！”埃斯蒂尼安为之气结。
清晨送走光之战士的时候，他客气地与师弟挥手道别，却见伊塞勒上前给了那人一个拥抱，而光之战士温柔地回吻了她。看到这一幕的龙骑士感到心头被一股无名火填满了。
那个异端女人竟敢去抱高洁的英雄？他还吻了她？
虽然只是脸颊，但是，他竟然吻了那个女人？
埃斯蒂尼安觉得不可思议，没等他反应过来，光之战士已去得远了。然后一整天他都在为这个问题所扰。
那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龙骑士搜肠刮肚地思考着，试图从先前的记忆中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似乎是从挑战武神归来后，那女人就总是围着光之战士打转……对了，一定是她有所企图，竟妄图勾引我们的英雄，实在可恶……
现在伊塞勒挑衅的态度更加剧了他的恼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拉拢光之战士，使他成为你的助力，就能带你们那帮异端者染指皇都？休想！”
“……”
冰之巫女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十分精彩。
“看，被我说中了吧！我告诉你，他可不会与你同流合污！你还是趁早死了……”
“对于你的污蔑，我无意置评。”伊塞勒冷冷打断了他，“但能否请你治疗一下你的被害妄想症？”
“你说什么？！”埃斯蒂尼安几乎就要拔枪而起，继而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接近他的目的很单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哦？”
“因为我倾慕他……我爱他，”精灵女子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恋情，“仅此而已。”
“……别骗人了……不，即使那样也不行！”龙骑士脱口而出。
“我想，”伊塞勒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反驳道，“追求什么人是我的个人自由，阁下恐怕无权干涉吧。”
“哼……你根本配不上他。”
“至少总比你强些。”
“……”埃斯蒂尼安张口结舌，“什么？”
“呵呵……”赢得嘴仗胜利的人笑道，“你难道不是也被他的温柔与强大所深深吸引吗？”
“……你胡说，我哪点不如你了？！”在对手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龙骑士的思路显然已陷入混乱。
“好好你行、你行。”伊塞勒悠然站起伸了个懒腰，结束了对话，“我去睡了，明天再见。”
“喂，等等！”埃斯蒂尼安喊道，但冰之巫女无视了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独自一人的龙骑士理了理头绪，皱眉感叹，“呵，女人。”
对于伊塞勒表露的心迹，他并不十分意外。光之战士确实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但应该放任他们两人继续发展吗？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埃斯蒂尼安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不行，我不允许！”
且不说那女人有多讨厌、是不是别有目的，为了师弟的人身安全考虑，可不能让他失足与异端者扯上什么关系啊。
龙骑士打定主意，有股责任感油然而生，浑然忘了当年正是自己提枪威胁了师弟的人身安全的事实。
第四日·性
光之战士终于带着贵人与补给返回，结束了他们只能挖野菜充饥的日子。埃斯蒂尼安从未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思念着那个人，即使他离开只有一天，也令他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苍天之龙骑士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被巧手的冒险者俘获了。
——随之一起被俘的，或许还有他的心。
他远远看着那个好脾气的人乐呵呵地被莫古力族呼喝来去，冰之巫女则带着一脸痴傻的笑容与那些绒球们玩耍嬉戏，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不像其他人身边都围满了飞舞的绒球，他阴郁的脸色令敏感的莫古力族退避三舍，细心的光之战士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妥，抱着一堆红彤彤的果子向他走了过来。
“实在抱歉，埃斯蒂尼安阁下，等得不耐烦了吧。”
“这些猪真招人烦啊……”龙骑士耸肩，“哎呀，看起来也有点像长残了的海狸……”
“呃……我想应该马上就能好了……大概……”冒险者满怀歉意地苦笑道，“或者，你要不要来个库啵果尝尝？”
埃斯蒂尼安看着光之战士怀中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红色水果，咽了咽口水，有些动摇。
“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埃斯蒂尼安犹豫了一下，向那堆红果子伸出了手。
“这是云海莫古力族的最爱呢。”
“不！不用了，谢谢。”
龙骑士毫无留恋地放下了手中的果子，却没有放稳，圆溜溜的库啵果滚落在地。
“……对不起。”
“啊没关系，我想莫古嘭不会介意的。”
冒险者阻止了他俯身去拾的动作，反而把剩余的库啵果也都一股脑儿地放在了地上，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手里。
“那么，希望这些能给你带来好心情。”
光之战士冲着他眨了眨眼，一一捡起地上的果子转身离开。埃斯蒂尼安信手打开纸包，发现里面除了一小瓶冻雾鸡尾酒——他最爱的花式、各色伊修加德的精致点心外，还有一份不起眼的面食，突然愣住了。
那是他的家乡芬戴尔村的特产，椒香水蜥肉烩面，承载了许多他童年回忆的食物。
也是自他十二岁那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的食物。
埃斯蒂尼安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复杂心情慢慢尝了一口。
如记忆中那般熟悉的味道……甚至还要更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落泪。
芬戴尔村一夕尽毁，这一特色美食也就随之失传。光之战士是如何了解这道菜，又是如何完美还原了它的，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背后一定包含了那个人的无数心血。
——自从双亲离世后，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他那样无微不至地体贴、关照着冲动任性的自己了。即使是多年养育他的师父兼养父雅伯里克、多年知交的艾默里克也不能做到。
口中的滋味依然鲜香，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感动已远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最终要强的苍天之龙骑士忍着鼻腔内的酸涩，默默吃完了他最可靠的伙伴送给他的最温暖的礼物。
与光之战士所言相反，他在莫古力族层出不穷的各种怪异委托下忙碌了一整天，以至于埃斯蒂尼安甚至没能找到机会单独对他道谢。又等到夜深人静，二人独处的时间才算到来。
龙骑士在心中翻来覆去地组织了几遍语言，始终觉得无法表达自己的谢意之万一，不觉泄气地想到了远在皇都的另一位好友。
要是他也有艾默里克那样甜言蜜语的功夫就好了。
“白天那个……还合你口味吗？”
却是光之战士先开了口。
“……嗯，非常棒。我……”埃斯蒂尼安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深恨着言辞的苍白无力，“十分感谢你……”
那人顿时喜笑颜开。
“埃斯蒂尼安阁下不觉得唐突真是太好了！”
“你……能不能别叫我‘阁下’？”
他想起当年的龙骑新人跟在雅伯里克身后恭敬又亲切地喊他师兄，却在钢卫塔的战斗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再见面的时候，出于卑劣的自尊心，他对背叛又败北的往事只字不提，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客客气气地向英雄致意。
从此他的师弟便礼貌地称他“埃斯蒂尼安阁下”。
如今这一后缀已显得异常刺耳。
“……埃斯蒂尼安……”光之战士略显惊讶地看着他，道出了久违的称呼，“……师兄？”
“以后就请这样叫我吧……”
假如龙骑士勇于直视光之战士的双眸，他也许能发现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在听闻他的这句请求后掀起的波涛，那是打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欢欣，可惜他只是局促地移开了目光，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就像……以前那样。”
“好。”
第五夜·情
一个大雨滂沱的早晨，他们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用着早餐。餐盘里盛放着他的最爱，母亲亲手做的水蜥肉烩面。
他埋头吃饭，肉的浓香与小麦的清香在咀嚼间完美融合，扩散于口腔，随着吞咽填补了他空虚的胃部，而那令人愉悦的味道又一路攀升至头顶。
少年感到心满意足。
但好景不长，年幼的弟弟蛮不讲理地与他抢夺食物，兄弟俩发生了争执。父母偏袒着更小的孩子，严厉批评了并没有错的他。
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忍不下这口气，与父母大吵了一架，最后愤然离席，冲进了外面的无尽雨幕之中。
他一口气跑到了村外，在山间呼啸的林地漫无目的地徘徊。
密雨浇透了他单薄的衣裳，狂风摧打着他瘦削的身体，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但他仍不愿回家。
执拗的少年最终找到了一间废弃的陆行鸟棚，在那里一直待到雨停。
天色已晚，他的气也消了大半，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中走去。
……
又是熟悉的剧情，又是熟悉的场景。埃斯蒂尼安明白自己正置身于梦境，却无法醒来，只能又一次被禁锢在自己年少时的身躯中眼睁睁地看着故事一步一步迎来破灭。
滔天的火焰烧毁了原本恬静的村落，满地都是被烧焦的尸体——他们都曾是他所熟悉的村民，其中还有他的玩伴。
少年发疯般狂奔起来，在原本应该是家的废墟下，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母亲、父亲与弟弟残缺不全的尸骸散发着焦臭，倒伏在火边。
……
无论经历过这梦境多少次，埃斯蒂尼安仍是放任自己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悲鸣。
少年用哭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不会再吵架不会再顶嘴了之类的话，然而他的亲人们却再也不能回应了。
……
梦境的最后，应该是雅伯里克救起了幸存的他，但是埃斯蒂尼安发现这次的梦似乎有所不同。
不远处走来的人影也穿着龙骑士甲胄，却比人族男子高挑了不少，那人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走近，竟然是……
少年埃斯蒂尼安揉了揉眼睛。
咦？！
光之战士带着悲悯的神色俯下身握住了他的双手，缓缓将他自满目疮痍的焦土上拉起——
龙骑士终于挣扎着从纠缠他二十年的梦魇中醒来，一骨碌翻身坐起。梦中那人真实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掌之间，却见光之战士本人正踞坐在火堆边，一脸温柔地注视着他。
“时间还早，师兄可以再多睡一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埃斯蒂尼安打量天色，抬头却见银华飞泻，一如梦中。
今夜风狂雨疾。
但自己所处并无风雨侵袭，一道小小的结界笼罩在营地四周，将肆虐的恶劣天气阻挡在外。
“这是你……”荫蔽之下的人吃惊地看向保护伞的作者，由衷赞叹道，“真厉害。”
“没什么了不起的……贤者路易索瓦大师的阵式足以抵御巴哈姆特的百万核爆，我的三脚猫功夫却只不过能挡挡雨。”
“……”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谦卑恭谨的态度，独自默默地任劳任怨地做着各种需要兼具非凡智慧与勇武才能达成的壮举——哪怕这些事往往危险到极有可能需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他以无比的坚毅与超人的孤勇守护着艾欧泽亚的众多生灵，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思及此，埃斯蒂尼安忽然感到羞惭莫名。
是的，羞惭，他理应感到羞惭。当年的自己竟敢辜负来自这样一位英雄的善意，非但如此，竟还对他兵刃相向，这是多么罪大恶极啊。
“……对不起。”
“？”英雄疑惑地看着他。
“对不起……”龙骑士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其实我早就应该向你道歉的，你知道的，那时候，我……”
“……”光之战士挑了挑眉毛，似乎从师兄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静静等待着下文。
“在钢卫塔的时候，我……对你，对师父做了过分的事……不，不仅如此，我为了求取力量，竟然会向尼德霍格……”诚心作检讨的人终究还是难以承受千斤压顶的愧意，微微别过了脸，“我实在太差劲了……对不起。”
“……嗯，那时候师兄的确很过分呢。”精灵点头道。
——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龙骑士把头埋得更低，丝毫不敢看向此刻审判他的人。
“师兄知道一直以师兄为目标努力着的我结果却被师兄丢下的感受吗？委屈、失落、悲伤、愤怒、郁结……都不足以形容……”
“我……”
“不过……”光之战士一改喟叹往事的表情，微笑着伸出手，扳正了龙骑士的肩膀，让两人面对着面，“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师兄就在这里、在我身边，是我的伙伴与战友，不是吗？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是……是吗……”埃斯蒂尼安嗫嚅道，“可是……”
“我接受师兄的道歉，没关系。”四肢修长的精灵张开双臂，将龙骑士拥了个满怀，“我都不在意啦，重要的是师兄又回到了我们这边，多好啊，真的，谢谢这次你能与我同行。”
“……”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容上写满了真诚，得到了最理想的答复又猝不及防被人揽入怀中的埃斯蒂尼安有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哦……嗯……不用谢……”
“虽然如此，但我想师父那边，还是应该师兄亲自去说下比较好吧？”
说着，光之战士放开了他。埃斯蒂尼安感到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离开了自己，心中似乎也体会到了师弟所述失落之万一。
“呼……你说得对，等这趟回去我就……”
“我与师兄一起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还有……”
“嗯？”
“……不，没什么。”龙骑士目光躲闪着摇头。一直以来的孤傲性格令他总是羞于表达自己，想向对方传达的话语终究未能开口，他在心中默默道：
——也谢谢你，我的战友、伙伴，我的师弟。
第六日·意
埃斯蒂尼安拢了拢地上各处捡拾来的枯枝，一把抱起它们，直起腰板。
——如果让伊修加德的苍天之龙骑士去拾柴算是大材小用，那么另一边磨着砍刀的艾欧泽亚守护者与此正是相得益彰。
前往天极白垩宫面见圣龙需要合适的时机，在此之前，扎营在物资匮乏的云海需要做的还有许多，揽下粗活是他们的默契，尤其在阿尔菲诺偶尔躲懒时。
正午的天边忽然飘来一片乌云。
“看那里，今晚又要变天了？”
随着龙骑士的感叹，光之战士也站起身，手搭凉棚眺望那朵云。
乌云正飞速向这边移动。
——事实上，它飞来的速度太快，似乎已超出了一片云的范畴。
“……不，师兄。”
龙骑士也察觉到了不对，仿佛回应他的疑虑，数支羽箭从头顶飞掠而过，直入“乌云”之中，三只龙鸟模样的东西怪叫着跌落云端。
“好箭法！”埃斯蒂尼安赞道，手中所执早已不再是树枝，而是那饮过不知多少龙血的穿心枪盖博尔格，“我说尼德霍格怎么会毫无动作呢，这欢迎仪式也真够盛大的了。”
“小心。”眼下龙族们尚未到达长枪的攻击距离内，光之战士仍是一脸认真地提醒道，一边手上不停，一箭一个毫无虚发。
只是来犯的敌人远非一张弓箭所能料理，很快，黑压压的邪龙眷属们盘旋着向他们头顶云集而来。
“我攻上路，你随意！”话音未落，苍天之龙骑士挟带着龙炎之火飞身跃上了一只飞龙的背部，长枪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它的头颅，又在它坠入深渊前跳到了另一条龙身上如法炮制，一连串动作潇洒利落之极。
“师兄可不要小看我啊。”光之战士手中弓箭换成了法杖，疾速吟诵中一大片燃烧着烈焰的陨石向龙群当头砸落，一旁召唤出的蛮神之灵也没闲着，或土垒或风摧各自施展手段消灭着敌军。
一时间翻云雾海恰如其名，劲风激荡云海翻腾，术法的辉光、长枪的冷光与各处泛起的血光一道铺张成凄艳扬厉的战场景象。
光之战士与苍天之龙骑士的武力自然冠绝艾欧泽亚，一批又一批的邪龙眷属堕落如雨，在惨痛的悲鸣声中化为以太消散。但龙群的增援仿佛无穷无尽。远方的龙巢又传来阵阵龙啸，激励着尼德霍格的奴仆们越发不要命地向两人猛烈扑击。
一缕鲜血溅上龙骑士的头盔，往下流进了眼里，埃斯蒂尼安无暇擦拭，举枪搠向欺近的一头双足飞龙，拔起的时候又带出了更多的血。
天地尽赤。
来不及裹伤，来不及拭血，甚至来不及思考，他挥舞长枪与几近疯狂的龙族们搏斗着，如果不是每每在他身处险地时及时出现的白光——身侧那人施放的疗愈魔法，也许自己早已倒下。周遭的敌人一次次全然放弃防守前仆后继地作出殊死攻击，即使是他也难以尽数抵挡。作为被龙眼选中的人，他能感受到它们的愤怒，这不输于他内心深切仇恨的愤怒像黑色的火焰，吞噬了在场的所有生灵。
——除了那个人。
同属苍天之龙骑士，冒险者对那些龙族们的情绪应该也感同身受，但他的魔法阵永远缜密而理性，他的黑魔法冷静而优雅，他的白魔法温柔而和煦——援护队友的同时，令对手毫无痛苦地死去，耀眼的神圣光芒盛放，饱含着慈悲的怜悯。
埃斯蒂尼安依稀想起昨夜梦中光之战士伸手拉起他时那润泽如水的眼瞳。
如斯之夺目，如斯之温暖。
就在他微微分心的刹那，耳畔陡然响起冒险者的惊呼声。
“师兄！”
他回过头，一只身形硕大的变种龙正挥下利爪。距离太近，已经无法躲闪。
埃斯蒂尼安并不恐慌，也将盖博尔格刺向它。
自成为伊修加德的龙骑士那刻起，他早已作好随时可能牺牲于战场的准备，若能与自己所恨的龙族同归于尽，已不失为最好的归宿。
但就在他们将要两败俱伤之际，一条人影扑了过来，挡在他身前，两人共同挨了这一击，也因为一撞的冲击，间不容发地避过了要害。
光之战士抛下几近报废的盾，左臂上鲜血淋漓。
一枪一剑双双插入那只变种龙的心脏。
两人迅速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难以一言蔽之的关切，又各自投入战斗。
生死须臾的战场上，他们互相把后背与信任交给对方。久远之前的承诺，于今日终于兑现了。
鏖战许久，随着伤亡数越来越多，邪龙眷属们的围攻终于渐渐稀疏了下去。又一招樱花怒放解决掉一只暴龙，余下龙族纷纷作鸟兽散，埃斯蒂尼安收回长枪，望向自己的战友，却见对方也正望向他。
两人身上多少都挂了彩，不过外表看起来还是光之战士伤得重些，身上衣衫尽成殷红，至于龙骑士，只需把甲胄上的血擦干净，没人知道其下到底新添了多少伤痕。
“……你还好吗？”
“我没事。”光之战士还剑入鞘，眼光落在了龙骑士裸露于甲胄之外的伤口上，“倒是师兄，伤得如何？”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就算是小伤，还是不能大意啊。”
一团柔和的白光包覆着手臂，伤处的疼痛消褪了。
对于这样的待遇，龙骑士却并不感到十分满意，原本不该是他去关心师弟伤势的吗？怎么自己反倒要受人照顾了？
“你真的没事？”埃斯蒂尼安走近前，指向光之战士满是血色的衣襟。
“多谢关心。”精灵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苦笑道，“好像是有些狼狈……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没有大碍的。”
龙骑士决定不再将关心停留在口头，以极其娴熟的手法从对方衣上撕下条布，把尚在渗血的几处伤口包扎了起来。对此光之战士似乎扭捏了一下，不过很快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谢师兄。”
“不用跟我道谢。”
如果一次伤势处理等价于一次道谢的话，受了那许多治愈法术的自己可就欠得多了。
“我想……等会回去的时候，暂时不要告诉阿尔菲诺他们比较好吧？”
“我也认为没有说的必要。”埃斯蒂尼安点头，“不过你这……怎么蒙混得过去？”
“要麻烦师兄等我下了。”
于是龙骑士看着光之战士找到一处水源，脱下衣裳开始清洗起来。他精赤的上身随起伏的动作透露出饱满的张力，令人移不开目光——确如某人所言，堪称完美的肉体。水色由红转粉，终归澄澈，他把衣服拧干，穿回到身上。富有力量的优美线条被遮蔽在麻布之下，埃斯蒂尼安深感遗憾。
带着柴火返回营地时，阿尔菲诺仍在午睡，伊塞勒外出采摘野菜，倒是没人察觉他们有何异状。与尼德霍格眷属们的战斗像是一场只有他二人经历的试炼，未知其存的人对和谈犹寄予厚望，但他们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和平总是要以流血和牺牲为代价换取，而绝无法简单轻易求得。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眼下还远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今夜的戍守也照例由他俩共同负责，只不过这回陪伴他们的除了篝火，还有莫古力族那响彻云霄的鼾声。
第七夜·心
时机已至。
据莫古唐说，风向变化之下，明日将可会见圣龙。阿尔菲诺与伊塞勒难掩兴奋，围在篝火边叽喳说个不停。埃斯蒂尼安也难得插了几句。光之战士微笑着看众人聊得热络，尽心尽职地照顾着火堆。
众人交流了一番彼此的理想与信念，至半夜方才散去各自安歇，除了两位敬小慎微的守卫。
明天的会谈至关重要，将能很大程度上左右未来时局。只是即使赫拉斯瓦尔格有心休战，恐怕尼德霍格也不会善罢甘休。战争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两人俱明白戎马倥偬之下，或许再难有如此这般彼此悠闲对坐谈心的时间，关于自身的思考与关于未来的思绪漫步在篝火的哔啵声中。
“我有一个请求。”沉默良久之后，龙骑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光之战士侧过脑袋，“师兄有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尽管说出来，不必客气。”
“……你知道的，咱们苍天之龙骑士的力量源自龙眼，战斗中越使用发挥出龙之力，心绪就越会被龙族所影响，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与尼德霍格作战时我又被他所惑，做出了背叛的举动……”埃斯蒂尼安望向光之战士，肃然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亲手杀了我。”
“！”
闻言光之战士张大了嘴，深海蓝的眼睛里满是吃惊的神色，显然对这样的转折始料未及。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话语。
“抱歉，恕我无法答应师兄的请求。”
“为什么？”
“因为……呃……”
“难道这不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吗？还是说……”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腾而起，埃斯蒂尼安皱眉打断道，“你宁可看着我又受邪龙蛊惑而迷失自我，也不愿……”
“不，不是这样的……总之十分抱歉。”面对龙骑士的逼问，冒险者深深垂下头，避开了任何目光接触。
对方躲闪的态度更加剧了他的恼火。
“……真的不能吗？”埃斯蒂尼安强忍怒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最后一次确认。
“对不起，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
原本他还以为师弟是唯一能完全理解自己的人，因此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却遭到了对方的决然拒绝。看来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是不愿意背上杀害同伴的污名、不愿弄脏自己的手吧，呵……算我错看了。”
冷冷扔下这句话后，龙骑士不再言语，独自走远，离开了光之战士的视线。
龙眼选中之人，苍天之龙骑士，龙之力……命运赋予他远超常人的力量，也将随之而来的使命与孤独一并带给了他。世上能与他比肩而立的人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结果……
——也许孤独才是自己唯一的良伴。
埃斯蒂尼安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殊不知惯与孤独为伍的人又岂止他一个呢。
海德林的使徒，光之庇佑，艾欧泽亚的守护者……命运加诸冒险者的使命与责任，比起伊修加德的龙骑士有过之而无不及。渴望理解、渴望知交的心情，他与他同样强烈。
光之战士望着师兄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昨日尚在并肩战斗，未料此时竟不欢而散。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对彼此的关切交错成伤人的剑，将两人的距离拉远。自己重逾性命的人……这份难以言说的心意，还有顺利传达的那一天么？
今夜星光黯淡，赎罪天廊的上空阴云满布。晦暗不明的天色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生离与死别。
就在冒险者满怀忧愁神游物外之时，久未添柴的篝火终于不敌湿重的夜露，小小的火苗最后闪烁了一下，迅速地熄灭了。
尾声
某位“离家出走”的前苍天之龙骑士带着满身征尘一头钻进酒馆，点了份他最爱的冻雾鸡尾酒。
墙角的吟游诗人在唱颂着那个人的又一例英雄事迹。
光之战士，多么熟悉又多么久违的名字。
卸去重甲的埃斯蒂尼安小口啜饮着，与那人的点滴往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自从自己不告而别之后，有多久未见到他了呢？
在病床时碍于艾默里克与阿尔菲诺在场那蜻蜓点水的“谢谢你”……真是无法表达他对他的感激之情之万一。
应该再好好向他道歉与道谢的。
……说起来，那次雨夜自己说好的会去向师父请罪的事，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实践呢。
思及此，龙骑士将杯中余酒一饮而尽，戴好头盔，向着库尔札斯中央高地的方向进发。
总是原地踏步的话是不会取得任何进展的，也是时候学着成长一点了。
学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学会正视接纳自己、学会爱与被爱、学会态度正确地生活……纵然迈出第一步时会有些困难，比起那个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番跋涉之后，阿德内尔占星台已然在望。
风雪初晴，四处的积雪在郎朗青阳下熠熠生辉。
这次，一定会好好表白自己的。
——这样想着，埃斯蒂尼安一举跃上了占星台的最高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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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都很克制地写着光呆暗（单）恋向光喵光的我突然想反正都已经是YY了何不干脆……于是抛弃节操脑洞了一个对光呆感兴趣的OOC师兄。
杜撰了师兄的家乡菜和童（少？）年往事。全村被灭一小孩独存肯定得有原因。
师兄对光呆的态度从3.0之前的“跪下喊我爸爸”（？？？）到同行的伙伴再到值得信赖的战友最后到生死相托的刎颈之交，这样的转变应该是有某些契机的。也尝试杜撰了一下，希望各位不会觉得太狗血。
当年做龙骑职业任务内心怀揣着说好的“并肩战斗吧”的梦想来到钢卫塔结果却遭到了师兄的毒打，真是万分委屈。而且他不是恨火锅吗，为了打我却不惜给火锅跪了？总觉得师兄欠我/光呆一个解释和道歉，官方没有就只好自行脑补了。
光呆一行人都摸到火锅的老巢了，火锅居然不表示一下，不科学，同理补上。
感谢阅读。
